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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五章鬼画符  (第5/5页)
丝,即使经过清洗,剧毒也无法消失。    写好数字后,就不关他的事了。即使知道门内男丁今晚非死不可,他也无动于衷,飘飘然的就要离去。    木门却在他转身之前打开。    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,一张深埋在记忆里的清秀脸儿出现在他眼前,久远得像是在几辈子之前。年轻女子倚着门扉,不太确定的喊了一声:    “爹?”    那声唤,让郑堆猛然一颤。    “素儿?”    他喊了出来,看着唯一的女儿:    “你不是嫁到邻城去了吗?”    记忆如狼汹涌,不羁的奔腾。    “我们这几日才搬回来的。刚安顿好,才想着要去看爹呢。”    女子热络的挽着他手臂,如儿时般崇敬他、信任他。    “您是听到消息了吧?爹就是这样,桩桩件件做的都是善事,人缘好得连我都沾福。”    他张开口,却发不出声音,更无法在心爱的女儿面前,说出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。    屋子里头有个健壮的男人正背着门在吃饭,听到动静便转过头来,跟郑堆打了个照面,憨憨的摸着脑袋,起身凑到门前,殷勤的喊着:    “爹。”    那张脸,就是他白昼时选中的男人。    “爹?”    女儿唤着,语音带笑:    “您是怎么了?瞧您吓得…是久没见面,忘了女婿长什么样了吗?”    女婿!    他竟挑中自己的女婿!    郑堆几步跨到门后,用衣衫拚命擦拭,想擦掉门上的数字,但字迹入木三分,即使他磨得衣衫都破了,把手掌的皮rou都磨尽,剩下苍白的骨,嘎啦嘎啦的刮过木板,字迹还是未淡半分。    夜就要深了,他要快、要快、要快——    女儿走出门来,容颜渐渐老去,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却维持年轻的模样。    “爹,这是您的外孙。”    女儿从门里,牵出一个年轻的男人,笑笑的走出来,跟女婿长得一模一样。郑堆擦了又擦,几乎要在门上磨出火来。    女儿再变得更老,站在两个健壮的男人前,又从门内牵出另一个男人,同样的憨笑、同样的脸庞、同样健康年轻的身体。    “爹,这是您的曾外孙。”    女儿已变得垂垂老矣,头发雪白如飞瀑。她伸出手,又要往门里探。    郑堆失声大叫:    “不!”    他擦不去字迹,双眼恐惧得深陷。    那男人就要来了!会活生生的挖开他女婿、外孙、曾外孙甚至曾曾外孙——那些延续他的血脉、他仅存亲人的每个男人的胸膛,在肝脏温热的时候,逐一放进嘴里阻嚼。    他无法要他们快逃。    因为他知道他们逃不过。    慌乱得手脚发抖的郑堆,放弃擦拭女儿家的门扉,跑到对面去,匆匆写了个“十”才刚写完,门就被打开。    “爹?”    清秀的素儿站在那里,柔笑着叫唤:    “我们这几日才搬回来的,刚安顿好,才想着要去看爹。您是听到消息了吧?爹就是这样,桩桩件件做的都是善事,人缘好得连我都沾福。”    背对门的男人起身走来,憨笑叫唤着:    “爹。”    “您是怎么了?瞧您吓得…是久没见面,忘了女婿长什么样了吗?”女儿问。    一模一样的对话、一模一样的男人——那个被他挑中的男人!    女儿容颜衰老,从门内牵出年轻男人:    “爹,这是您的外孙。”    他不敢再逗留,转身又去写别家的门。    “爹?”    不论他写了几家的门,每扇木门后走出的都是他的女儿、都是他的亲人。    深夜里头,他写满每一家的门,最后发现再也没有门可写。他救不了他们,无法阻止女儿悲恸露出与那些丧失亲人的家属同样的表情。    无路可走的郑堆拿出怀里的黑墨,开始往脸上擦,把脸涂抹得漆黑。这样不够,他还在四肢上涂抹,一边抹一边奔逃,在夜里大叫着:    “吃我!吃我!不要吃他们,来吃我!”    他把黑墨都涂尽,愈跑愈远,只想着要转移那食肝男人的注意。为了女儿,他就算奔逃得魂飞魄散也值得。    远远的,郑堆的背影消失不见。    容颜最老的素儿满是皱纹的脸,像一张纸般落下,然后是她的身躯、双脚。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也如脱钉的画,有的大片、有的小片,从慢而急纷纷掉落,露出身后的空白。    很快的,所有的东西都剥落,像是下了一场色彩缤纷的雪。    偌大的空白在色彩落尽后,开始拧扭缩小、缩小、再缩小,最后折迭为柔嫩掌心上的-朵纸蝶。    “装什么蝴蝶?”    站在一旁的黑龙不屑的冷笑:    “恶心!”    信妖不服气,维持蝴蝶的形状叫嚷起来:    “我恶心?臭泥鳅,你办得到吗你?”    “办得到我也不干。”    “那就是办不到了!哈哈,自己无能,倒敢取笑我。”    它拍动蝶翅,就怕黑龙来争宠,非要争第一,连忙讨好姑娘:    “姑娘,您说,这件事我办得好吗?”    “好。”她松开手,让纸蝶落下。    这次她跟公子都没出面,只是间接交锋。    公子留下的线索很明显:要吃食人肝,大可不经别人之手。他凭借着强大的魔力,砚城里的男人之肝,都只是暂时寄放在身体里。    会利用郑堆,只是牛刀小试,为了证明他连鬼都能轻易蛊惑,善用最深层的欲望,挑起人与非人都抗拒不了的贪婪。    而她利用亲情抹拭了贪婪,用信妖换取被选中的那户人家,让郑堆早已远嫁邻城几十年的女儿换取郑堆的恐惧,直到他自取灭亡。    这次,她赢得轻而易举。    姑娘望着大厅外、庭院里第一朵梅花宿蕾,在心中想着。那么,下次呢?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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